轉學生風波（六）

6.
　

三天後的早自習，當海兒又領著一群人圍住她們的時候，小晴知道，時候到了。她早已預料到海兒這種人，不可能只做一次就罷手，肯定會再來佔她們便宜。欺負她的同時也是在建立起自己的威勢，讓班上的中立份子產生恐懼，她就難以重新組織一個能與之對抗的集團。更何況，海兒打她屁股時那副享受的嘴臉，根本不像是個知道適可而止的人。米米是無辜被牽連進來的人，為了米米，小晴決心要讓她知道不懂得適可而止的代價。

但在那之前，必須忍耐。離上課還有二十分鐘，她特意估算好的時間。時間愈長她們被打的時間就愈久。時間太短卻也會令海兒綁手綁腳，甚至不展開行動。她們為此刻意在這個不早不晚的時間來到學校，要是海兒不上當的話那可就麻煩了，但她知道海兒不是那麼有腦的人，而且太過有恃無恐。而過度的自信會令她露出可供攻擊的破綻。


「要執行這個計畫的話，一定得再被打一頓屁股，妳可以嗎？」事前小晴問米米。其實她大可以一個人行動的，她也不想把米米捲進去，但要是米米不在的話，或許對方會因為有些不自然而感到警覺。她行動的機會只有一次，因此勢必得保證計畫能成功才行。她必須得確認米米的決心，何況，這計畫的後半部份，還有需要米米的地方……「可能會被打十幾二十分鐘的屁股，而且，我擔心她們第二次的下手會更加狠毒噢。」

「妳以為自己在跟誰說話呢？」米米打斷了小晴的忠告，「我的屁股挨過的打，可比妳挨罵的次數還來得多呢。挨打這方面，我才是前輩唷。我才不怕呢。」

小晴聽得出米米聲音背後的顫抖。米米雖然害怕，但為了替她打氣，仍強打起精神，演出了一點兒也不適合她的逞強角色。小晴心中莫名地感動，並暗自覺得愧疚，就這一次，就這一次讓妳受委屈，再這之後，妳再也不需要逞強了。她想這麼對米米說，但是那話塞在心中，終究沒有說出口。


二十分鐘的打屁股比想像中的更難熬，小晴後悔自己設定這樣的時間，但為時已晚，就算難以忍受也得要忍。海兒這次還想了新花樣──把掃帚的柄給拆卸下來，在教室的後方，玩起棒球遊戲。這個遊戲沒有投手，所謂的球，指的就是小晴和米米可憐的屁股。空心的長木柄重量雖輕，卻使它揮舞起來更加快速，猛力擊打下來，雖然不及藤條，但那聲勢也挺嚇人的。

救命的鐘聲好不容易響起，小晴跟米米的屁股早已被打得紅腫不堪，強忍著的淚水也禁不住控制地流了下來。海兒扯下兩人的內褲，讓她們露出通紅的屁股，嘲笑一番後道：「為了妳們好，我看妳們也別穿內褲了，屁股那麼腫，穿內褲也很痛苦吧，就算是做好事，我就幫妳們一把。」說著她打開窗戶，一鬆手，內褲就從樓上掉了下去。「哎呀，底下的穿堂正有一群趕著上學的人呢，她們好像很訝異，怎麼從天而降兩條內褲呢？我忘了替妳們寫上名字了，真是可惜。」海兒一夥人得意地大笑，「好好祈禱不會有頑皮的風把妳們的裙子吹起來吧，讓人們看看妳們的裙下風光，噢不，應該是讓人們看到這兩個女生被打了頓屁股。看到的人會怎麼想呢？要是是電車癡漢的話，肯定也會想摸上幾把吧！」

「辛苦妳了。」小晴在上課時傳了張紙條給米米，米米轉頭看她，有些寬慰地笑了。她們各自抹去了臉上的淚水，堅定的眼神中燃燒著復仇的決意。


當海兒被廣播到校長室時，她一點兒也不以為意。她知道可能是因為什麼事，不過，縱使是校長，又能夠奈她何？果不其然，一進門就看到小晴跟米米站在一旁，她輕輕地哼笑一聲，露出不屑的神情。

「海兒同學，她們兩個說，妳在班上欺負她們，是否有這一回事？」校長的神色凝重，大概是想不到自己的校園竟會發生這樣的事件。

「哪有這回事。喂，妳們，有什麼證據嗎？可不要血口噴人啊。」海兒一臉挑釁地說。

「這就是最好的證據！」小晴說著，與米米一同轉過身去，兩人一起撩起了自己的裙子。主動撩起裙子這個動作，讓小晴感到有些害羞。反倒是米米先一步撩了起來。她為自己的害羞覺得好笑，都這種時候了，竟然還會害羞？她想起米米最初轉來的那一天，她與打屁股的世界邂逅結緣的那天……她決心守護自己的世界。

「校長，請好好看清楚，我們屁股上的痕跡，就是被她打的。」沒有穿內褲的兩人，在掀起裙子後，便露出兩顆仍然紅著的屁股來。上頭的痕跡猶然可見，連校長都看得瞠目結舌了。

「哼，我以為妳要說什麼，有什麼證據說明這是我下的手嗎？搞不好是妳們自己在DIY呢。」

「誰會自己這麼做啊！」米米憤怒地反駁道。

「天曉得呢，誰知道妳們倆有啥變態的興趣。」

「想不到妳還死不承認，」小晴從容地從裙子的暗袋裡拿出一隻小型的錄音筆，「雖然性能不太好，不過我想足以錄下妳今早吵鬧的聲音了吧。雖然藏在抽屜裡，但應該還聽得出發生什麼事吧？如何，想聽嗎？」

海兒像是受了意外的衝擊，一時間說不出話來。「還有，妳可能以為班上同學會害怕妳的報復而不敢作證吧！但我向她們展示錄音後，她們也願意在不公開身份的情況下替我們作證。甚至是妳的手下，也有人因害怕事跡敗露而願意當污點證人呢。看來妳管理的不太好啊。」小晴神色自若地說，這個局她早已設計了天羅地網，就等海兒自己踏進去而已。

「那又如何，要記我過嗎？還是罰我愛校服務？」海兒咬牙切齒地說，眼神恨恨地看著小晴，向是在說：反正被抓包也沒什麼大不了，倒是妳們這些人，之後肯定向妳們討回來。

「這……想不到我的學校裡竟然也會發生霸凌事件……」校長很受打擊似的，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。

「校長，妳也聽到海兒的口氣了，記過或者一般的懲罰，她根本都不當一回事。」小晴說。

「那妳們說，該怎麼懲罰她好？」

「最公平，也是最能讓我們滿意的方法只有一個，就是讓她也受到與我們同樣的待遇。」

「妳是說，打屁股？」

「沒錯，像她這樣頑劣的學生，只有打屁股才能根治她的毛病。」小晴向米米使了個眼神，米米趕緊接著小晴的話頭說道：「對啊對啊，我之前就讀的聖泉女中，就是以體罰來管理學生，根本不會有人敢如此囂張跋扈的違背校規。」

「不行，再怎麼說，本校都沒有體罰的先例啊……」

「不能在墨守成規了啊校長，妳看她根本不把校規放在眼裡。」小晴抗議道。

「何況這也容易導致家長的反彈……而且又哪來的工具呢……」校長無視小晴的抗議，喃喃自語道。

「要工具的話，這裡有噢。」門不知什麼時候被打開了，進來的人揮舞著藤條，藤條發出令人驚心的破風聲。那是米米聽過好多回的聲音，她知道自己不會錯認，能揮出這種聲音的人，必然是她的媽媽。小晴露出勝利的眼神，她知道，她所佈署的每一塊拼圖，如今終於都到位了。


「我聽說我女兒在學校被欺負，這是怎麼回事呢？校長，妳害怕家長反彈，又要如何向我這個學生家長交代？」米米的媽媽一來，整個氣勢完全就不一樣了，讓校長的臉色都惶恐了起來。「而且妳該擔心的還不只這些吧，要是霸凌的事件傳出去，對學校而言可是重大的醜聞吧。」

「這……可是我們是公立學校，要實施體罰這件事，本身也是件醜聞啊……」從校長的語氣可聽出，米米的媽媽確實說中了校長心中最擔心的地方。

「校長，妳這就太落伍了。以前聖泉女中曾經為此聚集家長辦過說明會，有數據顯示，現在愈來愈多學校恢復體罰，連公立學校也不例外。政府也早已由硬性規定轉為柔性勸導，因為他們也發現，要是真的照著人本那一套無限上綱地去做，只會導致青少年的水準逐年下滑。現在美國、日本等先進國家，也都逐漸恢復體罰。重點是有規則、效率、不致過度的體罰，而專家一致認可，最好的方式就是打屁股。」

米米的媽媽以演講的方式，喘了口氣後繼續說道：「比起放縱放任自己的小孩，更多家長開始趨向於有計劃的管理。哪怕那管理本身是嚴格的，但對孩子的成長而言，也絕對比溺愛要來的好。而如何營造出值得信任的管理，這正是教育者的使命與職責所在啊。不用擔心打屁股會影響孩子的身心健全，反而她們會因此知道羞恥。打屁股不再是早年盲目追求學業成績的手段，而是為了形塑孩子們良好的品行的『必要之惡』。校長，要跟上時代的腳步，還是要繼續盲目下去，現在就是妳選擇的時候了！」

「我知道了。」校長終於點了頭，「如果家長會那邊，妳能幫我說服的話，這次的事件的處分就交給妳決定。這次事件過後，關於學校的未來，我還希望能跟您更加深入地談談。」

「這個當然，這是關乎學校制度面上的大事，很多細節都得慎重決定才行。」她們互相握了握手，表示認同，在一旁看著的海兒，臉色鐵青的難看。

她的命運當天就決定了，凡是直接參與協助海兒的行為的人，都被叫去校長室，當場打了頓屁股。每個受罰的女生心裡雖然不甘願，但校長嚴肅的神情，與校長室肅穆的氣氛，讓她們完全無法抗議。更何況，自己曾參與過這樣的事，彷彿在無形之中默許了這種懲罰的正當性。由於校長沒有揮藤鞭的經驗，將由米米的媽媽來執行這次的懲罰，當然，打的是光屁股。

女孩們拖拖拉拉地將內褲褪了下來，無情的藤條馬上會將她們打得哭哭啼啼的。小晴和米米被允許在一旁旁觀，她們心中充滿了終於平反的喜悅。而更讓她們開心的，是海兒要接受的懲罰。海兒的懲罰會由校長本人親自執行，這讓校長有些擔心，不知自己能否做得同米米的媽媽一樣「好」。

懲罰時間訂在下週朝會升旗時，於全校全體師生面前執行。無情的宣判讓海兒逃離了馬上被打屁股的命運，但眼前同學們的慘狀與哀號，恐怕讓她光是想像下週的公開懲罰，就要每天作惡夢了吧。

校長凝視著眼前佈滿鞭痕的屁股，心想，這幾天可得好好「練習練習」才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