私立女校的「屁股債」

我就讀的高中是所以嚴厲聞名的私立女校，一般學校的體罰多是打手心，我們學校打的是屁股，而且是光屁股。

到了表定的放學時間，許多女學生都還是留在座位上，等著「償債」。無論你是功課沒交、考試沒過、上課時問題答不出來，或無法完成老師交代的事情，都要留堂受罰。我們總說這是「屁股債」，雖不是正式名稱，但久而久之，連老師也都這麼說了。


導師會在那個時間點到教室來，留堂的學生們若認為自己能清償積欠的「債」，便走到講台前，彎下腰，自己脫下內褲、掀起裙子請罰。無論是什麼樣的「債務」，一律會使用規定的木頭板子打上十下屁股。打完屁股之後，導師才會開始清算妳的「債」，檢查你補交的功課是否照規定完成，抽考考卷或課堂上的問題，或確認妳所遞交的悔過書是否夠誠意。通過的話，那麼妳就可以離開；萬一沒通過，就得接受更嚴厲的十下藤條。

就算有的「債務」可以輕鬆償還，但妳還是得挨上十下板子；更不用說若補考沒過，紅紅的屁股上又會添上十道藤條的痕跡，而這並不意味著結束，妳得回到座位上去再次準備複習，等妳認為能通過時，再上前進行第二輪補考。當然，清算債務前那十下板子依然不能免。

每個人身上背著的「債務」通常不只一條，累積起來可以說是相當可觀，俗稱「欠一屁股債」就是這麼回事，只能用屁股償還，貼切到令人落淚。不過學校也不怕跟妳耗，由於是住校制的，留堂時間最晚可以到十點。屆時如果還沒清還完畢，除了債務會累積到隔日外，本來能夠放假回家的週末，就得特別留校受罰了。

不知是幸或不幸，學校給予老師很大程度的懲罰裁量權。雖然懲罰的次數與工具都是規定好的，可如果只是小錯，通常老師也只會略施薄懲以示警告；但若是犯了嚴重的錯誤，就別指望老師放水了，甚至會故意刁難，讓妳補考不過，接受第二輪的懲罰。嚴格的老師要求多，若無法達成就會被記上一筆；也有少數比較寬鬆的老師，通常是新來的，沒什麼要求，但這也真實地反映在成績上，讓學生背上愈多「債」的老師，交出來的班級表現總是比較亮眼。或許是這樣，久而久之，這些新老師也慢慢都變得不留情面了。

這制度特別考驗學生的勇氣，有時候，不管妳準備多麼充足，上去台上，光屁股上先挨了十板，還痛著呢，這時候抽考，誰能保證自己不緊張、不失常？挨上一輪，回到座位上，屁股火辣辣的，總得稍微恢復了，才敢再去試第二輪。膽小的女學生總是喜歡拖到最後一刻，但這樣拖延並不能帶來什麼好處，有無法在十點前還完債的風險不說，當天的功課可能也會因此沒時間完成，因債生債，隔日又得再留下受罰。

「又是妳，明明大考都能考全校第一，怎麼在平時的功課上、小考上，都這麼不用心呢？」對於老師的批評，我無話可說，只能回答：「對不起，我會改進。」
「每天都這樣說，結果每天都來報到，看來對妳，不管什麼錯誤都得重重地打才行呢。」
「老師...」
「好了，閉上嘴巴，屁股翹高，我可以先告訴妳，待會的補考，我不會讓妳過的。今天非得治治妳不可。」

十下火辣的板子襲來，以我挨打的經驗得知，這絕對是十成力道。疼痛直接把眼淚逼出了眼眶。老師抽考了幾道題，仍翹著疼痛不已的屁股的我全都答了出來，但她仍無情地宣判：「答得太慢了，再回去看熟一點。」接著又是十下狠重的藤條。

「等等，」正當我想放下裙子、穿起內褲，回座位上時，老師突然叫住我：「妳就給我留在講台上，露出屁股面壁。像妳們這種年紀的小女生，就算現在把屁股打紅了，過一陣子也就恢復了。今天妳沒有自己選擇補考時間的權利，只要我看到妳屁股的顏色稍微消退了，就會馬上進行補考，可別以為我會給妳拖延的空間。」

我站到她指定的位置，她用手拍了我的屁股兩下：「我已經決定了，今天就把妳留到十點，看妳還長不長記性！」



那真是個印象鮮明的夜晚，我獲得了完全超乎預期的懲罰。時至今日，依然能想起那個情境，我面對黑板，聽著身後啪啪作響的聲音，從同學們的哭泣聲間感受她們瞥向我屁股的視線，或許她們因此覺得稍微好過些。每當聲音平息，我就開始擔心，老師會把我叫過去挨打。屁股被覆蓋上一層又一層的疼痛，雖然我看不到，但那深深淺淺的紅痕豈有這麼容易消退，可老師不管這些，「吶，妳的屁股又不紅了呢，給我過來，現在是算債的時間了。」從不曾像這時一樣，對懲罰害怕到雙腳顫抖。

數年時光過去，畢業、升學、考取教師資格的我，又回到了這所學校。數年間，很多事情變了，公立學校鬆綁服儀、髮禁，這所私立女中竟也跟進，女學生的裙子可比我那時短上不少；不過當公立學校明令禁止體罰後，這間學校仍然堅持著傳統，「屁股債」的規矩數年如一日，未曾變過。不同的是，我從彎著身受罰的女學生，變成了手執板子、藤條的教師。

「明明成績很好，為什麼妳就是背不住課文呢？」眼前的女學生一彎腰，短短的裙擺遮不住內褲，內褲更箍不住紅腫不堪的屁股。時間已經將近十點了，這也是她今天第五次受罰，都栽在同一個背誦題之上。

「大考出的都選擇題呀，這我就擅長了。」她邊脫內褲邊說道，語氣可不像是被留堂到晚上的學生。

啪啪啪地十下打過，抽考，結果又錯了一個字。

「好了好了，這次算妳過，下回可不行。後天可還有默書小考唷。妳看就剩我們兩個，同學都回宿舍了，可別一直害老師加班啊。」
「謝謝老師！」她很快穿好內褲，卻沒急著離開，反而眼睛眨巴地望著我問：「不過老師，妳這樣好嗎？」
「怎麼，還想挨打？」
「我聽說，學校老師，要是任教班成績不好，也會挨打，是不是真的呀？」
「哪來的謠言。」我不置可否。
「妳看嘛，每次新老師來，人一開始都挺好的，後來要麼變嚴格、要麼就離職了。其他同學就猜呀，就是有這傳聞嘛。」
「別瞎說了，趕緊回宿舍做功課去。」
「是──」她做了個鬼臉，回身收拾書包。

看著她一邊離去，一邊揉著屁股的背影，我想起了當年的自己。
從她的眼神深處，我看得出來，她和我是同一種人。
我們有著相同的慾望，因此來到了這間學校。
我當然也知道那個從我在學時就一直在傳，卻從未被證實過的傳聞，因為我正是為了證實那傳聞，而回來這裡當老師的。

我在心中下了一個決定。當年我每天控制著犯錯的數量，儘量讓挨打的數目維持在自己承受力邊緣，又痛苦又享受的程度。直到玩火過了頭，被狠狠地懲罰了一頓，才真的開始懂得害怕，卻也更愛上了身不由己地強制挨罰，這妙不可言的滋味。而這滋味，下一次輪到我讓她嚐嚐了。她會站在台前，紅著屁股，害怕顫抖，如同當年的我那樣。度過一個永生難忘的夜晚。

至於我自己呢，這次段考前就對其他學生鬆一點吧，這樣一來，她們的成績下滑，校長那邊結算下來，又是筆難以承受的「屁股債」了。
想到這，我忍不住掀起自己的裙子，靠著講台，在深夜的教室中，用板子狠狠地打起了自己的屁股。